Ｔ檔案室

蘋果日報
2006年04月07日
人間異語：即使到死 也要變性

方榮煌
台灣首例變性人醫師

Q：電腦怪才唐宗漢變性並改名唐鳳，變性人再度成話題，你的看法？

A：當年我到法國學變性手術，起初也以為變性是外國人奇怪思想的產物，但76年，台灣兩個變性人來找我，看他們真的需要幫忙，隔年我開始做。

　　變性人終其一生、死而不悔的就是要改變性別。像美國最老變性的是68歲，他從一個大家庭管家退休後就去做變性手術，他說，「寧可死時是個老婆婆，也不要是個老公公。」

Q：變性人有性高潮嗎？

A：當然啦。女性陰蒂就是男性龜頭，結構一樣，是性刺激的target，我就用這來轉換。像男變女，我保留一部分龜頭、神經及血管讓性刺激知覺都在，做個新陰蒂，所以會達到高潮；女變男就取骨頭做新陰莖，保留陰蒂在陰莖根部，接觸一樣會達到性刺激。

　　我曾追蹤20幾個病人，其中11個有固定性伴侶，滿意度在九成以上。其實病人說，兩性在一起不是只有sex organ的接觸，心靈在一起更能達到性高潮，所以性器官並不是最重要的。

　　追蹤這些病人很難，因為他們想忘掉以前的生活，甚至把醫生都忘掉，所以都不想再跟我繼續溝通。他們結婚會請照顧他的護士小姐，唯獨就不會請我，因我一出現，親朋好友會覺得怪異。

囿於世人眼光

Q：河莉秀和利菁的成功，大家認為這社會能接受變性人，實際是如此嗎？

A：她們漂亮、會賺錢，但這跟她們變性那部分都沒關係。現在整型手術太進步了，輪廓可弄的很漂亮，像前陣子1個醜男做20幾次手術變帥哥，好多女生來追。外觀不是問題。

　　說實在的這社會還不是很能接受變性人，這也是當年林國華自殺的原因，壓力太大，連想養個小孩都被質疑。加上台灣法令很嚴，除了要經2個精神科醫師鑑定，還要父母同意，這很難，也讓很多人跟家庭決裂，到國外做手術。

　　其實變性手術只能幫這些人一點點，他們還需要社會、家庭的幫忙，就是不要歧視他，把他當正常人，但這真的很困難，你說現在對同志也會有異樣眼光，像美國即使同志可結婚，還是有很多人遊行抗議。

　　但很奇怪，據遺傳學研究，不管黑人、白人或黃種人，同志比例都是9~10%，變性慾是0.3%，這種一致性讓愈來愈多專家認為變性人、同志是基因遺傳的關係。曾有個家長跟我說，「我不知做了什麼孽，兩個女兒都這樣。」其實這跟父母根本無關。

違反上帝旨意

Q：變成基督徒後，你有改變想法嗎？

A：1997年成為基督徒後，我就到處問牧師長老，他們也分兩派耶，有人說，我可以繼續幫他們；有人則說上帝創造男的就是男的，女的就是女的，我不該繼續做手術違反上帝旨意。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，就等死了以後去審判再說了。

　　我覺得自己還是在幫人，因病人認為我對他更甚於父母，因父母生了他，讓他一生都沒指望。

Q：有想過如果自己孩子以後想變性，你會怎樣？

A：有啊，我有5個女兒，只有1個兒子，如果真碰到，我也只能去瞭解，他是個獨立個體，不可能聽你的，所以父母真的要放手，否則將來只有成冤家，相見仇。